林杞桐颔了颔首,释然道,“亦是,亏是那日得了良人相救,桦儿方不至于溺水而去。”
眼前蓦地闪现过多年前池边的一幕,苏韵忱抬起的眸渐自凝起。
“桦儿若是未生于这深宫,非那皇家子嗣,便亦可开怀些。”林杞桐叹了一口气,“此番桦儿应旨择婿,为娘的却甚都做不了,思及便觉愧于桦儿。”
“阿七……”萧然顿了顿。
“哎,不该说这些的,瞧瞧,韵忱皆随我为难了去。”林杞桐摇了摇头,“时辰亦不早了,韵忱便留下用晚膳罢。”
苏韵忱闻言一滞,随即站起作揖,凝眸道,“呈夫人美意,韵忱尚有要事,便是不多叨唠了。”
林杞桐闻言亦不再多留,苏韵忱朝两人俯了身,方转身离去。
迅疾的北风在耳畔呼啸,苏韵忱足下的步子不经加快,几个身影便凌步到了韶华殿门前。苏韵忱拾步朝金桦的正屋去,屋内烛火通明,映得门前静立的苏韵忱身影微动。
苏韵忱拾手推开屋门,跨步朝里,却并未见及那人。想来该是尚未回吧……苏韵忱沉眸思索着,正欲再次拾步离开的动作却被转眸的一眼止住。
被飒然架起的华裘随着窗外的北风徐徐扬起裘摆,苏韵忱睨眸朝那处行去,待穿过屏风,华裘的全貌便尽数落入了苏韵忱的眸中。
苏韵忱心下一滞,彼时在轩杞宫所闻,本是稍起思索,而时下所见,苏韵忱心中的思量自是皆数落地。这华裘,她哪会不知。苏韵忱拾手端起华裘的摆角,久久静视。
“咦,苏姑娘!”蓦地,小常的一阵惊呼将苏韵忱的思绪拉回。小常见金桦屋中的门开着,以是金桦回了,自己未迎及,正欲上前,却未料见及了屋中的苏韵忱。
苏韵忱闻声收手朝小常看去。小常见势脸上一惊,忙碎步小跑上前,细细打理华裘,模样甚是小心,“苏姑娘千万当心,殿下可宝贝着这华裘呢,若是起了针脚啥的,奴婢便惨了。”
“是吗……”苏韵忱闻言睨眸朝华裘望去。
“那可不。”小常边整理着华裘边道,“奴婢亦是听怜姐姐说的,那时奴婢还不曾入宫,怜姐姐说,这华裘的主人,便是当年救了殿下之人留下的。”
“奴婢在殿下身旁这么些年了,从未见过殿下对此之外的任何物件有过这般重视。”小常笑了笑,“彼时奴婢还打趣殿下来着呢,说殿下这是睹物思人,惹了相思,莫不是当真倾心了那早已没了记忆之人?”
“她,如何说?”苏韵忱抿了抿唇。
小常回眸朝苏韵忱看去,笑道,“未料啊,殿下真真说了是!”小常拂面一笑,随即黯了眸,叹气道,“只不过,殿下时下,已是万般不由己了,君主便是再疼爱殿下,殿下的婚事,亦再做不得主……”
思及金桦这几日每每晚归时的一筹莫展,小常便觉心忧,她从未见过金桦这般模样,宛若失了魂。
苏韵忱闻言心中一愣,未再说甚。拾步出了屋,殿外月色熠熠,却映得苏韵忱心中烦忧。苏韵忱拾步跃上了殿梁,一路朝宫外而去。
出了宫,苏韵忱很快便拐进了一家客栈。眼尖的小二忙上前附笑,“姑娘打尖儿还是住店?”
苏韵忱睨眸朝小二看了一眼,随即转眸在店内打量了一圈,指了指厨地上摆着的酒坛,递给小二几两银子,跨步寻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。
小二了然的小跑过去将地上的佳酿搬到苏韵忱桌上,开封,朝碗中倾倒,“姑娘慢用。”小二说罢便退了下去。
苏韵忱拾手一碗一碗的饮着,却如何皆饮不淡心中的情愫与愁绪,酒坛慢慢见底,换坛。
“哟,这小娘子生得不错,酒量亦好哈哈,爷喜欢。”不知过了多久,客栈的人渐渐少去,只余下几个粗枝流痞,流痞的话不大,却尽数入了苏韵忱的耳。
流痞说完便欲拾步走来,小二见势忙上前招呼,“几位爷,几位爷,可是饮多了,要不小人送几位爷回房?”
“滚!”一流痞闻声不满的拾手揪着小二的衣领,“再给老子放屁,老子让你日后再也放不出屁。”小二吓得忙忙求饶。
“哈哈哈哈,龟孙。”众流痞纷纷大笑,那流痞将小二连人带衣丢到了一旁的酒坛上,酒坛瞬间碎裂开来,流出香酒,浸满了整个店。“兄弟几个,走!今晚,爷带你们尝尝鲜。”流痞说着便面露猥琐,摩拳擦掌的朝苏韵忱走去。
“小娘子可是一人?嘿嘿嘿。”流痞调笑的看着仍在饮酒的苏韵忱,见苏韵忱未搭理自己,遂拾手欲朝苏韵忱的肩头去,“真冷,不过爷喜……啊啊啊啊!娘的!”
蓦地,流痞口中的话未尽,手便被一红裳女子钳制,荭烟眸中蕴火的将流痞的手腕折去。“适才可是你说话?”荭烟朝流痞看去。
余下的流痞见势忙上前围起荭烟,荭烟拾手甩开流痞的粗掌,便同众人缠斗起来。苏韵忱仍是面不改色的静坐饮酒,酒是越饮越清醒。桌上的第三坛亦尽,苏韵忱起身朝倒地的小二与一滩酒水看去。
随后拾步而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