扎着,眸中尽是惶恐与怨恨。自那年在莲心亭与金桦初见,便一切皆是蓄谋,这些年,她待在金桦身侧,感受着她对那华裘主人渐年愈深的情愫,暗中通传与青提子,不论是秋猎、溪县、徐州城,亦是回都。
她并非毫无感觉的牲畜,她会不忍,会怅惘,会对时下金桦所历埋怨自己。这,皆是这些年,她同青提子一手谋划的啊!
“滚!”青提子扬手将小玲儿摔落至地。
小玲儿抬眸呜咽了两声,随即跃身隐没在了去韶华殿的路上。可青提子于她,终有所求……
肯纥所说出城的暗道,乃是涪佑历届君主布下的逃生之道,这条路,只君主与御卫统领知晓,而肯纥得知,亦是今日在肯忠的口中——
“纥儿,为父深觉此番我涪佑难躲一劫,接下来的话,你定要细细听,我御卫军同君主生生相息,在涪佑开国之君的远谋下,遂是辟留下了一条出临城的暗道……为父此番若是不保,我肯家,便交予你,你定要护得君主、殿下周全!”
思及父亲临行前交代的话,肯纥便心生愤然,他如何皆未想到,这叛国贼子竟是南容芤!咬牙攥了攥双拳,肯纥腿下的步子亦在继续,手中的火把亦不断将甬道点亮。
暗道由一处私设的医馆地道而开,整个涪佑,除了君主与御卫军统领,无人知晓其乃是皇家所立,就连在医馆内处事的郎中小厮亦是从御卫军中遣派驻守,听命行事,对暗道一事无从知晓。
此番亦是大凉攻城,医馆的处事便是散尽。遂肯纥一众入馆便隐去了耳目。肯纥身后跟着苏韵忱,苏韵忱怀中抱着昏迷的金桦,其后是小怜与小常,小常怀中抱着小玲儿。小玲儿是适才在东门时从宫门上跃出的。
四人的步子仍在继续,小玲儿的心中却是万般的沉寂。
甬道一直通向临城十里外的一处破屋,待几人上了石阶,出了甬道便是萧瑟之景,天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,只是今年这第一场雪,再不似往年般让人欣喜。
破屋内,苏韵忱将金桦抱至了小常与小怜拾出的一处草垛上,肯纥立于门外看守,小玲儿则窝在了不远处的地方。小怜将柴火打燃,屋内瞬间亮了起来。小常起身行至肯纥身后,“肯少领,入冬寒,屋内生了火,进来暖会儿吧。”
肯纥回眸朝屋内看了一眼,待落入苏韵忱眼底后,方点头起身朝屋内走。
苏韵忱拾手将外衣披在金桦身上,替她梳理着额间的碎发,心中却思量着欲如何将林杞桐之事告与金桦,然终是不知如何开口。
直到戌时末,金桦方徐徐有醒来之势。苏韵忱见此拾手覆上了金桦的面庞,轻唤,“桦儿。”
“嗯……”金桦闻声睁开眼眸,入眼便是蹙紧了眉的苏韵忱,抬眸朝四下看去,却是一片陌生。“苏苏,这是?”金桦揉着后肩缓缓起身。
小常与小怜忙上前,“殿下。”
“殿下,臣该死。”肯纥则俯身半跪。
金桦这才回过神来,记起自己被肯纥打晕之事,瞬间怒了眸,“肯纥,你好大的胆子!”话毕想起甚似的忙攀上肯纥的双臂,“父王呢?阿娘呢?宫中如何了?如何了!”
肯纥被金桦摇得微颤,却仍低眸未做回话。见肯纥这般,金桦便转向了一旁的小怜,“小怜你在此,阿娘呢?阿娘定出来了是不是!”小怜闻言敛了眸,同样未答话。
“苏苏,你定知,你定知,你告诉我,告诉我……”嘶哑的问话伴着哽咽的哭声浸湿了苏韵忱的衣裳,苏韵忱将金桦轻拥入怀,眸中尽是心疼,抿了抿唇,终是无言。
直到金桦的哭声淡去,离开苏韵忱的怀,方恢复了往昔的神态,合了合衣裳睡下。苏韵忱见此蹙起的眉愈发深,她怎会不知金桦心中所想,她,定是打算只身入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