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禁又想,既如此,那老天为何又让她重活一遭?
苏檀面色有些苍白,又不想在允南面前表露情绪,只道:“罢了,今夜我甚是疲乏,便先学到此处吧。【
书海漫步】”
允南还在想着九阴绝脉的事,没注意到她的神情,叮嘱她好好休息,就离开了。
苏檀回到屋内,推开窗户去看夜景。
外头满地霜华,月色动人。
可谁知晓此刻的她却如坠冰窖,再美的月色,也难以照亮她双十之后的年华。
她垂下眼,只觉得今夜尤为疲倦,遂灭了烛火,躺在榻上睡下。
苏檀做了个梦。
又梦到自己在淮阳客栈那夜,梦中的画面瞧不真实,但能感觉到有人与她肌骨相缠,交颈而眠,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地唤她的名。
是谁?
苏檀不知…
分明就在眼前,但她就是睁不开眼去瞧个真实。
苏檀忽然从梦中醒来,迷糊着去摸那件每晚要抱在怀里才能入睡的狐裘氅衣。
却不想触手的是坚硬而温暖的怀抱。
有人正将她搂在怀中,下巴放在她柔软的发顶上,抱着她,陷入一室的柔情黑暗里。
似乎是被苏檀的动作惊醒,他低下头,嗓音有些暗哑道:
“乖乖,怎么了?”
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,檀香气环绕,是萧时宴。
他何时来的?
不知为何,苏檀下意识地想到了允南说的那九阴绝脉一事,几乎脱口而出问:
“允南先生告诉你了?”
萧时宴困意颇浓,将她搂的更紧些,“允南并非本督的属下,无需日日向本督禀报消息的,苏世子这是担心什么秘密被她发现了?”
语气同往常一般戏谑慵懒,再加上满怀的柔情蜜意,以及满室的缱绻,让苏檀觉得,怕是日后她再难拥有这些了。
她忽而默然下来。
萧时宴察觉到她的情绪,手掌一挥,桌案上的灯盏便亮了起来。
纱帐内,苏檀抬眼望他。
望着他那深邃的眉目轮廓,和明亮温柔的眼眸。
苏檀不禁生出些茫然无措,手下意识地攥紧她的衣襟,萧时宴心头一软,在她额上落下一吻,问道:
“可是梦魇了?”
他见她这般神情,以为是做了噩梦还未回过神,可苏檀不知如何回应,只撇开与他对视的眼,回应道:
“嗯。”
萧时宴眉目更柔了几分,捏了捏她的脸,嗓音带着安抚:
“夜深了,你这几日都未歇息好,早些歇息才是。”
听到他的温声软语,苏檀心下愈发酸涩。
点头后,萧时宴又灭了烛火,可躺下的苏檀早就没了睡意。
她的脑中只反复地想着,晚膳后自己是如何踌躇满志地同允南先生习武,对前路充满希冀;但那句九阴绝脉,却犹如一道惊雷劈下,将她的前路劈的破碎流离。
苏檀已经没有前路了。
她的前路漆黑一片,她的前路已然断绝。
在寂静的黑暗中,她听到萧时宴均匀的呼吸声,也听到自己一下一下沉下去的心跳。
她脑中回想着两世里发生的种种,太多太多,这一切似乎都被九阴绝脉击的粉碎;彼时的她是何等意气,只觉得自己重活一世,势必要让欺负她的人付出代价,如今中道崩殂,她什么都等不到了。
苏檀闭上眼,顺着身子的本能依偎在身旁温暖的怀抱中,控制不住的眼泪滑落,打湿了他的衣襟。
萧时宴忽然起身。
苏檀一惊,怕是自己的哭声惊扰了他,忙慌乱地抹泪:
“方才做了噩梦,有些吓到了。”
萧时宴将她扶起身坐着,捧起她的脸吻去那些热泪,柔声道:
“哭什么?有本督在,那些噩梦都成不了真。”
苏檀有些怔住,偏生他越哄,她的泪就越流的汹涌,那些眼泪落在萧时宴手背上,也砸在了他的心里。
萧时宴从未哄过人,也不知该如何去哄娇弱哭泣的小女娘,过往的二十几年,任何事只要他想就能得心应手,可唯独眼前的这事,让他方寸大乱。
他低声问:“究竟是发生何事了,嗯?为何一直哭?”
苏檀不语,只摇头哭。
萧时宴无法。
“是何噩梦吓到你了?”
“还是白日在四香楼那人吓到你了?”
“你又不肯说,我看着很是心急。”
“莫哭了乖乖,不说便不说罢,有我陪着你呢。”
萧时宴手足无措,到最后,连平日总是挂在嘴边的“本督”都不知丢到了何处。
黑暗中,苏檀看不清他的脸,可他越是温柔,便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