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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玖拾伍章

,林杞桐在小怜的搀扶下随着来喜一道入了华潇宫,来喜与小怜在院中候着。

    院内的宫人已被遣去,偌大的华潇宫瞬间变得空荡,林杞桐拾步朝屋内而去,一方开门,便是一番死寂之象。萧然未回头,遂是闻到那开门声,以是来押自己去死牢之人,回眸,却是看见了那满脸挂泪的林杞桐。

    “阿七!”萧然错愕的从地上站起,行至林杞桐身前,拾起的手,却转而放了下来,“你来此作甚!走!你走!”萧然黯眸推搡着林杞桐。

    林杞桐未言语,只是一味的摇头,在萧然的百般推斥下,拾臂挽上了萧然的腰。“阿然,我不走,不走,你莫这般,莫这般……”哽咽的话伴着汹涌的泪浸湿了萧然的肩头。

    萧然身子微颤,咬了咬牙,终是推开了林杞桐,“够了!”一阵喧斥在屋内蔓延开来,敲打着两人的心,萧然转身背对林杞桐,“你走罢,你予我,太多,太多,我萧然此生皆还不起,亦予不得你甚。”

    林杞桐闻言拾手攀上了萧然的臂,“阿然,我从未想你予我甚,你可是故意说这些来……”

    “如此,我且问你,你当年入宫,嫁于金瑞,可是为我?”萧然转身打断了林杞桐的话,通心将林杞桐的臂甩开。

    林杞桐闻言心中一滞,低下了眸,紧咬着唇——

    涪佑文成七年冬,洛阳。

    “爹,爹!”九岁的林杞桐将坐在自家院外的萧然拉进了屋。林父闻声匆匆从屋内走出,其后跟着一三岁稚子,稚子紧紧攥着林父的衣衫。

    林父已过艾服之年,看上去颇为瘦棱无肉,惯佝偻着脊背。“小然?”林父握上稚子的手,将他牵近林杞桐与萧然,满脸的惊吓。

    八岁的萧然衣裳染污,紧紧的攥着手低下头。

    “爹……”林杞桐朝林父看去,林父随即了然的叹了一口气,这战乱之年,何时不是这家死,就是那家散的,就连他老林家,亦只余下了这最小的两个,其他的,或是饿死或是病死,思及自己那留下俞儿便去了的妻子,林父便怅惘起来,“小然,过来。”

    林父摸了摸稚子的头,松开牵着他的手,上前拉过萧然,手方碰及,林父便是一惊,心道:这孩子,竟瘦得这般了。“小然,日后,便跟着林伯伯可好?”林父拾手唤了唤林杞桐与稚子,“日后,阿七便是小然的阿姐,俞儿便是小然的幼弟。”

    萧然抬眸朝林父与林俞看了看,随即回眸看向林杞桐,林杞桐带着孩子气的笑着。

    文成九年春,林父积劳而去。

    文成九年秋,战火纷飞,五岁的林俞被牙婆抱走。

    文成十三年春,成帝荒诞于政,各地贪官污吏肆起,洛阳府官在其列,其子纵官霸凌,洛阳百姓苦不敢言。

    文成十三年夏,成帝崩,金瑞顺帝位。

    景瑞元年秋,洛阳府官之子瞧上十四岁的萧然,百般耍计刁难。

    景瑞元年冬,萧然不应,洛阳府官之子蓄谋强抢。逢瑞帝冬猎至此,十五岁的林杞桐获帝心,用自身作交,求金瑞相救。金瑞耳闻洛阳府官父子所为,下旨罢官,萧然获释,却再亦不见林杞桐。

    林杞桐只留下一句诀别便随着金瑞回了临城皇都。君迹甚谨,府官父子被带走后,萧然遂是寻遍了可问之人,皆无人知晓。

    直到景瑞七年,涪佑殿下六岁的贺宴广昭天下,萧然方第一次有了林杞桐的消息,她不顾一切的入宫,接近金瑞,封妃,她想看看,当年让林杞桐此般决然而去的心仪之人,究竟如何?

    拉回思绪,林杞桐顿下的话再次开口,“阿然,我从未后悔。”若能让阿然安然无恙,这代价,不论是何,她林杞桐,从未后悔过。

    “可我后悔了!”几乎是咆斥,萧然一字一顿对上林杞桐的眸,“我萧然,此生最悔,便是当日入了林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