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初阳闻言瞬间沉了眸,思及叶宿雨那时回宅拥上自己作泣的一幕,便是阵阵心疼。抬眸朝娇儿与池中众人看去。
然这人,竟尚这般恣意!
“你走罢,本君乏了。”不等叶初阳开口,曲临风便转身复坐了席。“既你非是为此事而来,本君亦无话可说。”
“女君难道欲一直这般吗?流连风月,日夜饮酒作乐!”叶初阳猛的咬牙朝曲临风诘难道,“女君此番,可是对得起……”叶初阳顿了顿,“对得起这玹璃万民?”
曲临风闻言抬眸,唇角却尽是嗤笑。
我要对得起这万民作何?我曲临风,连心许之人皆留不住,要这万民作何!这甚的君位,说传便传,说不要便不要,可那人可有问过我是否想要这君位?
“临风,日后娘不在了,这玹璃之主,便是你,你定要担下此责。”
收回思绪,曲临风痴笑饮酒,“这甚的君位,不要,便不要了罢……”
鸨娘闻言忙跪了下去,娇儿转眸朝曲临风看去,心中一滞。
叶初阳上前一步拾手扬翻了曲临风手中的酒壶,眸底的怒意更甚。
曲临风笑着将浸了酒水的手甩了甩,方朝叶初阳看去,“叶公子这般气急,可是想要本君这君位啊?”叶初阳闻言更是气煞。曲临风转身将双臂架与后处的桌案上,仰笑,“叶公子若是想要,本君给你便是了。”
良久,方复开口,“可本君想要的,又该同谁去要呢!哈,哈哈……宿雨啊宿雨,我该同谁去要你?同谁……”
叶初阳闻言一愣,忙上前一步走到曲临风身前,拾手将曲临风连衣襟架起。
鸨娘见此额鬓的冷汗已是坠坠不止,却亦不敢开口,只得拂袖不断的拭汗。
“那你这般,可对得起宿雨!”叶初阳斥问道。
曲临风闻言微愣,随即冷笑一声,拾手拍开叶初阳紧握自己衣襟的手,“她在乎的,素来皆是这君君臣臣,于我,她又可曾有丝毫在意?既她这般在意这君臣礼制,那这君位,我便不要……”
满目的泪纵情而下,曲临风削瘦的身子跪瘫在了坐席上,双手痛苦的覆上面。“我不要了,都不要了,我只要你啊!只要你……”
叶初阳心中泛起阵阵苦涩,抬眸朝跪地的鸨娘看了眼,示意其带众人离去。鸨娘会意后忙从地上颤颤站起,双腿已是有些发麻,一瘸一拐的便拾手招呼着池中惊呆的众人。
待众人离开后,娇儿方回过神来,低眸退了下去。
屋内,只余叶初阳与曲临风两人。
曲临风哽咽的哭声未止,口中尽是“宿雨”的低喃。
叶初阳在曲临风身前蹲下,拾手覆上了曲临风的头,曲临风于他,便如宿雨于自己。曲临风较两人小上两岁,叶初阳遂是一直将曲临风以小妹相待。
彼时叶宿雨尚在曲临风身侧任女卫时,久居宫中,曲临风为解叶宿雨的思家之情,遂是不时将叶初阳传进宫。
那般日子,曲临风抚琴,叶宿雨舞枪,叶初阳作赋,好不快意。
而自叶宿雨去了兵营后,那般日子,便再亦不在。
“你可知宿雨为何那般推拒于你,时刻将君臣礼制挂于口?”叶初阳叹了一口气,话中尽是柔意。
曲临风闻言一怔,抬眸朝叶初阳看去。她,确是从未想过,彼时,她将叶宿雨对自己的推拒,尽数归到了她无心自己身上。“她,心中无我。”曲临风垂眸将脸埋在了膝间,只余得一双闪泪的眸。
这模样,倒是同宿雨一模一样。叶初阳看着曲临风心想,摇头道,“她可曾亲口说与过你?”
“叶兄你这是何意?”曲临风闻言眸子一亮,随即抬眸拾手覆上叶初阳的臂。
“现下知晓唤我‘叶兄’了?亦不知是谁适才一口一个‘叶公子’,一个‘本君’的唤的生分!”叶初阳拾手捏了捏曲临风的脸颊。
“呀呀叶兄便莫再多心了,适才不过,不过是……”曲临风吃瘪的收了话。不过是她伤情颇深。“叶兄快说,适才所言究是何意?”
她恐,她惧心中的答案与叶初阳说的不同,遂终是未问及那句;“宿雨心中,可是有我?”
“你呀你!罢了,这说起,亦是件往事了。”叶初阳将蹲换成了坐,方继而开口,“临风你可知,宿雨初见你,是何时?”
曲临风随着叶初阳同样换了坐,思绪回到六年前,她不会忘,“此事临风不会忘,自是六年前。”彼时那人的笑颜,似又在曲临风眼前回荡。
然叶初阳闻言却摇了摇头,“非也,非也。”曲临风一怔,正不解,叶初阳便继而道,“实则,宿雨与你相识,已是二十三年了。”叶初阳叹了一口气,眼前浮现了彼时叶宿雨的童言——
“兄长,兄长,今日宿雨见及女君了,女君可是威严。还见及小少君了,那小少君生的,甚是可爱,宿雨颇是喜欢,只是女君在,宿雨未能与那小少君说上话。女君同宿雨说了些话,嗯,宿雨尚有些不太懂。兄长,何为托付?何为君臣?”